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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小炮儿失身记 第六十六章 偏偏





张晓波怕把项链搞丢又不想把那串象征着项允超名字的玩意儿栓脖子上,只好把那条银链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挂上了扣让它成了一条有点儿显大的手链。




 




他把医院里穿的衣服脱了,套上了件长袖的卫衣,手一缩,便把那条链子藏在了长长的袖子里。接着他又把陈霆留下的信放进了口袋,环顾了病房一圈儿确认自己没什么东西要带走的了。




 




他按何瀚说的提早了十分钟左右晃到了医院门口,结果发现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经四平八稳的停在那儿等。




 




他从车窗里瞄见了已经坐在里面的项允超,忽然就有点儿怂了,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儿,张晓波有些拘谨的跟项允超并排坐着。车里空间其实宽敞,他俩一左一右的贴着窗,硬是把中间空了好大一块儿地出来。好么,标准的互相埋汰。




 




张晓波身上没手机,这会儿又给这有点儿紧张的气氛搅和的精神抖擞闭上眼好久都睡不着,只好睁开眼往车窗外看看,偶尔有意无意的瞟一眼项允超。




 




项允超比他安分多了,上了车以后就一只胳膊撑着车窗的边沿再抵着下巴打瞌睡。脸上一点表情也没,嘴角就跟扯平了似的既不往上扬,也不往下拉。




 




张晓波看着对方脸上那浅浅的印子,又想起项允超有点儿瘸的腿其实有点儿不落忍。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自己还挺幸运,起码没留下什么一辈子的伤。




 




从机场到北京的这一路上张晓波跟项允超都愣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张晓波一开始的确不怎么待见项允超,因为这人可是他实打实的情敌。他心眼儿小的很,小时候别人抢他一块儿肉他都能惦记大半年,何况陈霆这么大个人呢。




 




不过说讨厌倒也不至于,现在陈霆没了,争风吃醋这种事儿完全白瞎。所以他本质上是不讨厌项允超了。




 




而项允超则恰好跟他相反。从一开始觉着自己这么大个人没必要跟一黄毛小子较劲儿的不讨厌,到现在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张晓波了。




 




他知道这事儿是他迁怒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他有钱也有权,在台湾也是黑白两沾,可真正害死陈霆的Irene尸骨无存,他上哪儿讨这个理儿去?




 




没办法,陈霆是为了去救张晓波死的,他现在不怨张晓波能怨谁?




 




“明天中午十二点,就在这个地方,你要跟我回台湾就带上东西过来。不愿意的话到时间我就走。”




 




这是项允超把张晓波送到胡同口时坐在车里说的话。张晓波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好”,接着就拉开车门蹦下了车。




 




飞机挺快的,可再快他到后海这会儿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张晓波踩在这块儿他从小长大的地儿时,竟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




 




算起来他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连个电话都没去过一个。不过问题也不算大,毕竟得张学军那儿本来就是个不着家的兔崽子。大半年而已么,都还没破他记录呢。




 




他两手揣在兜里,一个人沿着大马路慢悠悠的往回走。九点多,这会儿后海这块儿正热闹着呢。不过他爸那个臭老头估计已经睡下了。




 




张晓波就着昏黄的路灯,晃了十来分钟才荡进了自家住的小胡同里。




 




“哟,没睡呢?”张晓波看眼家里冒出点儿黄悠悠的光碎碎念了一句。




 




     走到家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听屋里边儿声音好像是张学军他们凑了一伙儿的在打麻将。张晓波想着万一张学军问他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他该怎么答?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站在门口也不像话,跟做贼似的。张晓波一不做二不休,推开了门进去。




 




   穿过了小院,进到内屋时果不其然是张学军和他霞姨,闷三儿灯罩儿叔在搓麻将呢。张晓波推门时轻手轻脚的,第六感已经告诉他这趟回来少不了张学军的一顿骂。




 




  “爸?”张晓波探出个脑袋先喊了一声儿。




 




   屋里本来闹哄哄的,尽是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儿,他这一声“爸”后忽的就安静下来了。




 




  “哟!波儿回来了!”灯罩儿先咧开了个笑大吼了一声。




 




  “哎,灯罩儿叔。”张晓波应了一声。




 




  “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又大半年不见人的?”闷三儿一边儿码牌一边儿问。着一窝人谁也没露出太惊讶表情,显然是对张晓波动辄不见个小半年的习以为常了。




 




  “嗨,没哪儿,出去兜了一圈儿。”张晓波挠了挠自个儿的后脑勺,心虚的瞄了张学军一眼。眉心稍微蹙了那么点儿,觉着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换了平时张学军该早开骂了,今儿怎么嘴跟糊上了似的?




 




  “这个点儿了,波儿你吃饭没?屋里有菜,要不我给你热热?”霞姨嘴里叼着根女士烟,瞟了眼张学军,桌子下拍了拍他的手。




 




  “不了,我吃过了,您别麻烦了。”张晓波吐了吐舌头,冲霞姨挤眉弄眼的往张学军那儿暗示,想让霞姨给他透露点儿那老头儿怎么了?




 




   霞姨冲他摇了摇头,下巴尖儿点了点屋里,示意他赶紧回房间滚蛋。




 




   张晓波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往房间那儿走,结果还没摸着门把儿,张学军那就先发作了。




 




   张晓波就听见他把桌上的牌哗啦啦一推,“得了,哥几个今儿到这儿,甭打了,没心情,清理清理门户。”




 




  “怎么还用上这词儿了?哪儿这么大仇,波儿前段儿不是挺好的么,小年轻出去玩一段儿不算什么。你们爷俩就别闹了。”灯罩儿一直是个心大的,以前张晓波跟他爸吵架时,他也挺乐忠于在里边儿捣糨糊的。




 




  “去去,也晚了,今儿先散了吧。”霞姨站起来挥了挥手,按着闷三儿跟灯罩的肩把他俩推了出去,“波儿,你今儿要不上姨那儿睡吧?咱俩先聊聊?”




 




  “不是…我这刚回来,得罪他了?”张晓波不乐意了,他这脚刚进家门,也不是头一回大半年不回家了,怎么就还沦落到清理门户这四个字儿上了?




 




   “话匣子这事儿你别帮他!”张学军忽的就拔高了声音,“我早就说我他妈顶看不上他那怂颠颠二尾子样儿!就你他妈打小给他惯得!”




 




“操,张学军你丫有病吧你!”张晓波一听张学军还把他霞姨给骂进去,登时不乐意了,两三步走过去挡霞姨面前,“老子他妈刚回来。他妈怎么招你了!哪儿碍着你了!你要是看老子不顺眼,大不了老子明儿就走!不占你地儿!”




 




“怎么着,兔崽子你还记着回来?丫还敢回来?!”张学军蹭一下站起来,满屋子找能揍张晓波的家伙,“明儿就走?老子看你是在外边儿跟男人野惯了,丫巴不得不回家了吧!咱们家就没出过你这种跌份儿的!”




 




张学军抽了搭在门边儿的笤帚,两步过去就往张晓波身上狠狠的抽,张晓波硬是挨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臭老头!你丫胡咧咧什么呢!”张晓波反应过来后,跳着脚在屋里上蹿下跳的躲。这心一虚,嗓门儿嚷的比谁都大,其实自个儿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不停地往霞姨那儿看。




 




“行了!别打了!张学军!”霞姨过去跟张学军抢手里笤帚,“孩子一句话没说呢!空口无凭的!你问问就算了,动什么手啊!波儿,你赶紧回屋里去!别跟他吵,年纪大了,有病!”




 




“得,这年头不让老子打儿子了是吧,那你让他自个儿说!”张学军拿笤帚指着张晓波问:“你是不是给人包养了?啊?!”




 




“没有!!!”张晓波回答的果断,“你丫抽哪儿门子疯!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老子他妈就没你这种儿子!”张学军手一挥又要打,“你自个儿说说,你屋里那些东西打哪儿来的。”




 




“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张晓波心里门儿清,要么是霞姨要么是张学军给他收拾屋子时发现陈霆送他的那一堆东西了!




 




 “你不知道?”张学军甩脱了霞姨的手,指着张晓波鼻尖儿压低了声音问:“你小子现在出息了是吧?啊?你枕头底下压着的枪打哪儿来的?!”




 




 “假…”




 




 “放屁!你六爷是能给你这么糊弄过去的吗?!”张学军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儿,最后哐一下坐回了麻将桌前,点了点对面的位置,“你我坐下。”




 




“话匣子你先出去。”他指了指张晓波厉声道:“你过来,咱爷俩谈谈。”




 




 张晓波皱着一张脸,老大不乐意的样儿往桌子边挪。




 




 “他心脏不好着呢,刚从医院回来。你懂事点儿,别气他了,让他骂两句就算了。”霞姨出去时在张晓波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张晓波心里一顿,偷偷的看了张学军的脸一眼,果然有些白。他深吸了口气,吱一声儿拉开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好声儿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谈的啊,反正我没被包养,您甭瞎想了。”




 




“瞎想?”张学军拧开了桌上放着的茶水壶,往嘴里灌了两口,“得,我瞎想,那你来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别瞎蒙你老子,我都找人打听过了,人是香港那片儿涉黑的是不是?”




 




“爸……我小时候您可就没怎么管过我,您现在能不能也别管?”张晓波搓了把脸,心情颇有些烦躁。




 




他到想跟张学军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可这会儿谁跟他提陈霆都跟往伤口上撒盐,往心窝子里捅刀似的。




 




他说完后又见张学军半天不说话,嘴角都快拉到下巴了,随着年龄松弛的眼皮也往下垂着,到比往日更添了几分老态。




 




张晓波看着心里也难过着呢,晓得今儿不说实话,那肯定过不去这关,他有点儿无奈的哎了一声,不知道这他妈都算个什么事儿啊,“行了,您别这德行成么?真没包养,就…就谈了个朋友。”




“谈了个朋友?”张学军说这话时脸上露出的明显鄙夷的神色,那股子嫌弃劲儿,不开口,张晓波都嗅见了。




 




 这也不怨他爸,毕竟是老一辈儿的。换他遇见陈霆之前对同性恋这玩意儿虽然算不上歧视,但也没有多支持。反正那会儿要是真让他去走个后门儿,他也觉得膈应。




 




 其实他跟陈霆在一起的时候都从没想过要让家里知道,就他爸那封建老古董的脾性,能接受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嗯。”张晓波神色恹恹的应了一声。




 




 张学军那儿又好半天不说话,反反复复的拧开茶水壶喝水。就在张晓波以为他不想提了,想说两句话哄哄,顺便骗着说分了算了的时候,张学军忽然问了他一句,“波儿,这病能治吗?”




 




张晓波怔了一下,感觉像寒冬腊月的他爸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顿时觉得又委屈又窝火的很,“爸…!这不是病,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了行不行?我明儿就走,那些东西我今儿就给您全扔了,您就当什么都没瞅见行吗?”




 




他本来其实没那么想走。何瀚的话说的挺好听的,但他本来也不是有什么远大抱负的人。陈霆的死对他打击挺大的,可脾气也是天生的,想要往正途上走是不假,可也不是那么快能掰过来的。




 




何况北京那可是他待了二十年的地方,再怎么着他也能吃的开。台湾就不一样了,人生地不熟,头顶还压了个项允超,他真不觉得能过上什么舒坦日子。




 




张学军“哐”一声把茶水壶砸在了桌子上,他爷俩压根没法儿好好说话,“什么叫不是病?!你就真不嫌丢人?你这打小就不学好,没把你给揍服气喽,你妈活着的时候……”




 




“别他妈提我妈!”张晓波拍桌子拍的比张学军更响,一桌的麻将都跟着他颠了一下,“怎么就丢人了?我喜欢男人碍着您了吗!是,我打小就混,您难道还指望过我能成才了吗?!”




 




“得,本来我也不着家,我今儿回来碍您眼了,我错了,我明儿麻利滚蛋,我跟男人鬼混,也他妈不在您眼前成了吗!”




 




张学军给张晓波这段“大逆不道”的话气的差点儿没两眼一闭晕过去,想也没想,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他揍张晓波从来不带手软的,要么不打,要打绝对是结结实实能扇的张晓波眼冒金星那种。




 




张晓波吃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再怎么跟他爸叫板他也不敢跟他爸动手。话是谈不下去了,要不是大晚上他没地儿去,他今儿晚上都不想待。他蹭一下从桌前站了起来,风一样的窜回了自个儿那间小屋子里。




 




关上门儿,喘了个气儿,看着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眼眶跟喉咙都觉得酸的发疼。他从他那木头的老衣柜下边儿托出个行李箱,打开了丢到一边儿。拉开衣柜的门,一股脑的把柜子里的衣服全扒拉了下来,折也不折的丢进了箱子里。




 




张学军估计是觉得不解气,哐一声儿的又丢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砸在了张晓波房门上。看着门缝里淹进来的水渍,估摸着是把他那喝水的玩意儿给丢过来了。




 




   箱子太小了,他这么胡丢的塞不下,先是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手往脸上一抹后就蹲到了箱子边儿开始默默的叠衣服。




 




   “哟……波儿,你这是干嘛呢?真走啊?”没多久房门就“吱”一声儿被推开了,张晓波没抬头看也知道是霞姨。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了声带点儿委屈的音,半晌又吐苦水似的说:“您说,有他这样儿的吗?我就操了,我进门儿没两分钟就跟他先吵起来,我要是不走,改天准把他气死。”




 




   “呸,说什呢你这是。”霞姨摇了摇头,蹲到张晓波身边儿把手里的热毛巾给他敷到了脸上,“自个儿按着,不然明儿脸就肿了。别收拾了,你跟他斗什么气儿啊?你不在就天天惦记着你,没事儿就跟外边那鸟儿逗趣儿,你回来了,他高兴着呢。”




 




   张晓波闷声不吭的继续理东西。




 




  “波儿,你现在连霞姨的话都不听了嗯?”




 




  “不是……”张晓波摇了摇头,他该怎么说,本来这架吵或者不吵他明儿其实都得走。只是这么折腾一通,让他走的心安理得一些。




 




   其实倒也不见得,毕竟那是他爸,身体又不是那么好。要说不孝顺,他估计都能在这片儿排的上号了。




 




  “那你告诉姨,你要去哪儿?”霞姨算是个通透人儿,看的出张晓波这话憋在心里要说不说的样儿,“你还跟那人在一块儿呢?你要是真喜欢…你爸就你一个,慢慢磨磨还怕说不服吗?你爸其实就是担心你,托人去查结果查出来是个涉黑的,他怕你年纪小给人骗了,怕人家对你不……”




 




  “霞姨……别说了。”张晓波听不得跟陈霆相关的东西,一提起来浑身上下都跟着疼。




 




  “怎么了这是?”霞姨只当是张晓波真给人欺负了,还有些着急,“那孙子欺负你了?波儿,你别怕,要是他敢……”




 




   “没!没有!!”张晓波两只手把耳朵一捂,脸埋到了膝盖里,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调儿,“他没欺负我,他对我好着呢,您别说了,求您了!”




 




   霞姨见他这样儿就不说话了,张晓波把耳朵捂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两只眼眶湿湿的,鼻尖儿都跟着红了,“姨,今儿我就跟您把话敞开了说,您别告诉别人成吗?我爸您也别说。”




 




   “成,你说。”




 




张晓波顿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打哪儿开始说起,他蹲久了累了,有点儿颓唐的往地上一坐,盯着他那箱子慢慢道:“细的说不清,反正我跟他在一块儿有一段儿了,谈感情那种,您要觉着是包养吧,也行,反正差不离。”




 




“您也查了吧?他就是干那行的,叫陈霆。”张晓波把手抵在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儿颤,“他出事儿了,我…再也见不着他了,所以您跟我爸都放心吧。这些您也别跟我爸说,就告诉他我跟那人分了,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就行。”




 




“波儿……”霞姨听了一时都没法儿反应,一手搭到了张晓波背上轻轻的拍。




 




“他把我带到香港,我俩本来真的掰了,我都要回来了。可是他出事儿了,因为我出事儿了……”张晓波说着,声音就开始抖的不像话,又将脸埋进膝盖里开始呜咽,两只手胡乱的扯着头发,“您不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的,我一个人在医院,老想起他,做什么都想他。”




 




“他兄弟们都说不怪我,不怨我,您信吗?能信吗?我连哭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哭。”张晓波打第一天知道陈霆那事儿以后哭过一回后就再也没哭过。




 




这会儿回家了,身边儿是自己家人了攒了半年的眼泪噼里啪啦的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霞姨把他搂到怀里拍他的背,他一下就受不了了情绪跟崩溃了似的。仿佛那天知道这消息时的绝望,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我知道是我害死他的,他们肯定都怨我,我也恨死我自个儿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啊?呜…我能怎么办啊?”




 




“你要走,也是因为这事儿吗?”




 




张晓波哭的稀里糊涂,胡乱的点了点头,“讲不明白,可是得走一段儿。”




 




“好了,没事。”霞姨摸了摸张晓波的头,又捡着一边儿的毛巾给张晓波擦了把脸,“一会儿洗洗睡了,你爸那我去说。明儿起来跟你爸吃顿饭,保证一点儿事儿都没。他丫再冲你吼,我替你削他。”




 




     “但是你先答应姨,不管去哪儿,到了地儿,先给我或者给家里打个电话,留下通信方式。可不能老这样儿一不见大半年的,大伙儿都担心着呢,成不?”




 




     “成。”张晓波哭完觉得丢面儿了,霞姨这会儿说什么他都得说成啊。




 




      霞姨也没跟他唠太久,估计是还得去帮他跟张学军说客,缓解关系。




 




      张晓波又一个人在地上坐了会儿,挑了些衣服鞋子出来装进了箱里。接着就去洗漱了一番,躺到了床上。




 




     这么一场哭,折腾的他眼睛酸疼却又不困。手往枕头下边儿一摸,摸着了陈霆留给他的那把P226,鼻尖一酸又难受了。




 




     他把枪贴着脸放也不嫌硌得慌,想着明天要跟项允超说说该怎么把这枪一起带走,想着想着他就合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回家了,反正这一觉给他睡的直接日上三竿。第二天张晓波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冲到客厅里看了眼上边儿的吊钟就知道要坏事儿了。




 




项允超让他十二点半过去,这会儿都十二点二十分了!张学军估计是昨晚那顿吵,没好意思来喊他起床。




 




他鼻子特灵,出客厅时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儿。




 




他爸做的炸咯吱,四喜丸子,霞姨肯定给他煮面跟做芸豆糕了。这顿饭要是不吃,他估计以后都甭想进门了,再说了,他也不舍得不吃啊。




 




“爸!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吃饭!”张晓波冲在厨房的张学军大声嚷嚷了一下,踢踏着鞋边跑边穿。




 




他一路小跑到了昨儿项允超放下他的地儿,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等。他喘了口气,想说好歹是赶上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项允超去。




 




而坐在车里的项允超其实差点儿就让司机开车走了,他看着表已经十二点三十五,以为张晓波不会来了。




 




多等的那五分钟是因为他的确有想把对方带回台湾的心。乐不乐意看见张晓波是一回事儿。可不管他想不想都得承认,他这辈子还能有跟陈霆最大羁绊的理由就只剩张晓波了。




 




就当他等的冷了心时,后视镜里却忽然冲出了张晓波的身影。




 




张晓波喘着气儿跑到项允超车前,冲着对方车窗一阵猛敲。项允超皱着眉将车窗降下,冷冷撇他一眼,“你迟……”




 




“你…你……哈,吃饭了吗?机票能改签吗?”张晓波气喘吁吁话都快说不溜了。




 




 “什么?”项允超皱起眉。




 




张晓波平复了一下气息,跟项允超解释说:“机票能不能改签?晚点儿行吗?一个小时就成,不然退票,重买行吗?”




 




“对不住,我起晚了,我爸留我吃顿饭,我…好久没跟我爸吃饭了。我就是来问问你能不能改签,还有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张晓波语无伦次的跟项允超解释。




 




“不然你告诉我地儿,你先走,我到时候自个儿去找你。”张晓波也就是顺口一问,其实没怎么觉得对方会跟他走来着。




 




项允超良久没说话,张晓波也没辙只能干等,本来还想开口说话时,车门却忽的送松了一下,“走开,挡着了。”




 




“哦……”张晓波愣了一下,往旁边退开了两步。就见项允超把车门推开了,先迈出了一条腿,接着从又伸出了一只手。




 




张晓波看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傻?扶我。”项允超一脸的不耐。




 




“……”张晓波一句事儿逼差点脱口而出,又想起对方腿上有伤,估计是要借个力,这才有点儿僵的握住了项允超的手。




 




项允超诚然也只是借个力站起来而已,从车里出来后便撒了手。张晓波也没废话,自觉地走在项允超前带路。




 




“有人少点的路没?”项允超走了两步问。




 




 张晓波看一眼对方有点儿瘸的腿,知道估计是要面子,点了点头说,“那你跟我走,别跟丢了。”说着就挑了条人少点儿的胡同走。




 




项允超很低的“嗯”了一声,然后便跟在后面慢慢的走。两个人落了能有七八米的距离,看上去就像是毫不相关的路人,可走的却又偏偏是同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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